陆容菽园杂记引香蕈之龙泉县志的作者及时代研
明陆容(1436—1494)在《菽园杂记》卷十四中记载了关于五金之矿、青瓷、韵粉、采铜法及香蕈五条内容,其对香蕈的185个字记述为:“香蕈,惟深山至阴之处有之。其法,用乾心木、橄榄木,名曰‘蕈樼’。先就深山下斫倒仆地,用斧斑驳锉木皮上,候淹湿,经二年始间出,至第三年蕈乃徧出。每经立春后,地气发泄,雷雨震动,则交出木上,始采取。以竹篾穿挂,焙干。至秋冬之交,再用工徧木敲击,其蕈间出,名曰‘驚蕈’。惟经雨则出多,所制亦如春法,但不若春蕈之厚耳。大率厚而小者,香味俱佳。又有一种,适当清明向日处,间出小蕈,就木上自干,名曰‘日蕈’。此蕈尤佳,但不可多得。今春蕈用日晒干,同谓之‘日蕈’,香味亦佳。” [1]
在五条之后,陆容注明:“以上五条,出《龙泉县志》。银铜、青瓷,皆切民用,而青瓷尤易视之,盖不知其成之之难耳。苟知之,其忍暴珍之哉!‘蕈’字原作‘葚’,土音之讹,今正之。又尝见《本心斋疏食谱》作‘荨’,尤无据。盖《说文》、《韵会》皆无‘蕈’字,广韵有之。”[1]事实上,《说文解字》中是有“蕈”字的[2]。
《菽园杂记》引《龙泉县志》中香蕈栽培的185个字,是我国历史上香菇栽培的重要文献资料。《广东通志》(1561、1731)从《菽园杂记》转引后,又被日本佐藤成裕的《惊蕈录》(1796)转引,并构成了其撰写《惊蕈录》的主要框架与技术内容。陆容注明,包括香蕈在内的“以上五条,出《龙泉县志》”,并说当时曾将《龙泉县志》中香葚之“葚”改作“蕈”,还指出“《本心斋疏食谱》作荨,尤无据”。陆容引香蕈栽培的185个字,究竟出自哪一部《龙泉县志》,没有说明。由于历史上陆容的同时代及其以前的《龙泉县志》均佚,因此研究清楚陆容引用的是何时代谁撰的《龙泉县志》,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由于古代的图书文献资料难以查找,现今的学者在研究过程中因各自引用的文献不同,长期以来存在分歧。本文对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专著、期刊、方志等文献上对这个问题的研究成果进行梳理,发现诸学者在考证后不仅对陆容《菽园杂记》引香蕈之《龙泉县志》时代有三种不同的观点,而且对宋嘉定《龙泉志》的撰修者也有三种不同的论断。
1 对陆容《菽园杂记》引香蕈之《龙泉县志》版本的三种观点
1.1 1994年《龙泉县志》对《菽园杂记》引香蕈的《龙泉县志》的论述
1994年出版的《龙泉县志》在陆容没有注明所引《龙泉县志》著者及版本,以及没有其他充足考证证据的条件下,该志在其“第六编林业”的“第七章林副特产”之“第一节香菇”中对《菽园杂记》引香蕈的《龙泉县志》的年代界定为:“明代陆容(1436—1494)《菽园杂记》卷十四保留有龙泉人工栽培香菇的方法,陆容自注‘出《龙泉县志》’。所指县志应为下限明正统(1436—1449),上限南宋嘉定二年(1209)版本(已佚)。”[3]
1.2 第二种观点认为陆容《菽园杂记》引香蕈的《龙泉县志》出自南宋《龙泉县志》(1209)
(1)1988年张寿橙先生在其“《惊蕈錄》考(连载)——论龙庆景菇民文化对中日香菇栽培史的影响”(以下称《惊蕈錄》)一文的“四、《惊蕈錄》的引文探究”中叙述:“陆容的香蕈部份到底引自哪一本龙泉县志呢?龙泉为浙闽之交的山区县,以盛产瓷器、宝剑、香菇而闻名海内外。龙泉县初建于唐肃宗二年,即公元759年,至今建县已1208年。关于历朝龙泉县志,因年代久远,已无法齐集。但据乾隆、光绪县志例言部分载:‘一宋志嘉定二年邑人何澹著明志一为嘉靖乙酉邑人叶溥李溥辑一为万历戊戌邑令夏舜臣编’。又载:‘本朝志顺治乙未邑令徐可先修’。据此可知,龙泉最早县志出于宋嘉定二年,即1209年,第二部县志出于明嘉靖乙酉,即1525年。陆容生卒时间为1436—1494年,因此他在生时,只能看到1209年的龙泉县志,而无法看到1525年这一部,所以陆容转记于《菽园杂志》的香蕈部分这185个字,只能来自1209年这一部《龙泉县志》。‘今二志均已失,所据仅夏徐二志。’光绪及乾隆《龙泉县志》上作了如此说明。至于是否还有介于1209年之后,1525年之前或整个历史年代的《龙泉县志》,尚无史料佐证。” [4]
由此可以看出,1988年张寿橙根据乾隆、光绪《龙泉县志》例言部分的研究结果是:《菽园杂志》所引香蕈185字,出自1209年的《龙泉县志》,县志的撰者为何澹。
(2)1993年10月出版的张寿橙、赖敏男编著的《中国香菇栽培历史与文化》一书的“第三章就《惊蕈录》论中国香菇文化对日本的影响”之“第四节《惊蕈录》的185字引文源自《龙泉县志》”中记述:“陆容的香蕈部分到底引自那一本龙泉县志呢?……至于是否还有介于1209年之后,1525年之前或其他历史年代的《龙泉县志》,据1984年版《浙江方志考》载:龙泉曾于明正统前,出过县志九卷、四册,是从明祁承编《澹生堂藏书目》中发现的,但除连‘作者及具体修纂年份不详’之外,在其以后的所有龙泉县志及其例言中,对此均无蛛丝之表述,对于是否有此志,殊属可疑。对此1986—1992年龙泉县有关人员曾作专门研究,穷搜冥索,不得其解,对所谓正统前出志九卷四册之说,只能作以下两种解释:一为正统前之志,即为何澹所著之宋志,二为龙泉实无此志,乃藏书目作者收楫之误。”[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