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库|城市“人设”时代,需建立城市“共同意
《成都》带火的“玉林路”,火得比《成都》这首歌还要久一些。
去年,一张巨幅老虎头像摄影作品,出现在玉林西路居民楼两面分开的墙壁上。这是中法环境月下“丛林在街角”摄影展的一部分,城市街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展厅,驻足观看的市民也变成画面的一部分。市井的私人生活与宏大的公共叙事之间,由此产生出奇妙的化学反应。
图片来源:成都芳草街道办事处官方微信号
4月7日,在一场名为“日常成都:公私之间”的论坛上,建筑师刘家琨再次提及这次“快闪”摄影展。他更在意“画布”的部分——展览所在的玉林小区,模糊了传统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的分界,没有“孤岛”式楼盘,历史形成的一个个“单位”互相独立,又共同构成统一的“小区”。独特模式下,艺术家和年轻创业者纷纷聚集,成为一道蔚然的风景。
城市话题总在公与私的讨论中推陈出新。在方所创始人毛继鸿口中,这家书店的诞生,正是源于其推动商业空间向公共空间转化的努力,在那之后,类似附带公共区域的新式书店愈加成为大城市商业中心的“标配”。而作为商业的载体,建筑设计的思路,同样越来越多来自公私之间的融合性和转换性上。
在加快推进新型城镇化的当下,再次探讨公与私,或许能为城市新一轮发展带来一些新的启示。
挖掘城市特质,
要将真实的日常生活解放出来
一种倾向是,随着城市不可避免地走向绅士化,越来越多的注意力开始向不同城市的特质聚焦。基于地方文化的研究学派不断在各个城市设立,“烟火气”“市井文化”成为新一轮城市宣传的高频词。
但更深层次的问题是,如今挖掘出的“市井文化”,是否还能真正代表城市特质?
半个世纪前,德国社会学家西奥多·阿多诺曾提出“文化工业理论”。他以一种批判性的思维指出,“文化工业把古老的东西和熟悉的东西熔铸成一种新的质”,在此逻辑下,文化工业让文化沦为商品、占领日常生活,使人被异化为“概念上的人”,日常生活成为小商务和家庭承包方,从属于市场和管理的主导力量之下。
URBANUS都市实践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建合伙人王辉发现,当时阿多诺作出的论断,正在当今的中国城市中成为现实。
一个例子是成都的茶馆文化。他指出,过去茶馆的存在源于热水的稀缺,当地人从早起刷牙洗脸、到睡前洗脚都是在提供热水的茶馆中完成的,茶馆承载了成都人的日常生活。但随着时代的变化,茶文化被逐渐包装成一种商品,逐渐脱离了原来的生活需求,更多是为了利润服务。改头换面的茶文化,很难再与“市井文化”发生关联。
问题出在哪儿?
在对比成都的两个标志性文化地标——成都远洋太古里和西村大院后,王辉找到了一种可能的答案。
成都远洋太古里 图片来源:张建 摄
“基于大慈寺的高端商业项目太古里,虽然从空间品质到内容品质都无可挑剔,但是这张特殊的‘名片'具有不可复制性。”王辉指出,“以太古里的全球化名店为例,一个城市最多只能有几处,而真正的日常消费并非太古里所要面对的问题。这种凤毛麟角的商业空间模式,又很容易被误操作为城市升级的样本,从而造就了‘使用不起'的城市。”
西村大院则代表了另一种商业形态。
与普通以中间高建筑为核心、功能逐渐向边缘递减的商业中心综合体不同,西村大院三面围合,一面设置了两条巨型立体跑道,院中是开阔的公共空间、竹林与足球场。据设计者刘家琨总结,这个巨大的院子“能有些想象,能带来那种公共性、包容性和集体共享”。
图片来源:家琨建筑
“他只是设计了书架,让浩瀚的生活海洋和使用者无尽的创造力来完成书架上的内容。”
在王辉看来,西村大院由此提出了一种“定位于草根的城市升级之路”,把人们的日常生活作为美化城市的手段,“这是当前中国城市化中最需要的一种逻辑思维,即以普通市民的消费力为依据来制定城市的升级模式”。
换句话说,要真正找到城市特质,还原真实的人、将真实的日常生活从文化工业的“格式化”中解放出来,城市首先需要改变原来惯用的一整套发展模式。